先入世,方能出世。
他与是非,当真是道不同,不相为谋的。
他伸出手来,握住了唐时的手指,看着他掌心的伤口,唇边竟然挂上一抹浅笑:“刀藏得太深,怕会伤到自己。”
“相由心生,入魔易,出魔难。”
“相由心生,我心魔,我心佛,是非大师非我,又怎知?”
仙佛妖魔我何惧?苦海无边,回头是岸。
你道这雪,是水化成的,还是血化成的? ——不知
“即便你愿渡我,我却不愿被你渡。”
“今日我舍身度你,他日何人舍身度我?”
他既不愿被他度,便当做……不曾有过度好了……
想当年她打扮得漂漂亮亮,整日去勾引那和尚,人家却冷冰冰地推开她,让她自重。
看不破……终究还是看不破……
“以我身化魔,入地狱,不减半分佛色。”
他画的是峰前沙雪,他画的是城外霜月,他画的是长枪宝刀,他画的是战意峥嵘!他画江山似水墨,他画塞外似江南……
孤独是留给孤独者的,而他是一个人。
他习惯了一个人,却还不知道孤独是什么。
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孤独,不知道什么是孤独的孤独。
“弟子知错,却看不破。”
“明知道我不会对你动情,你还执迷不悟个什么劲儿呢……”
莫怪我无情。
不过又是以无情伤人而已。
追根溯源,也不过是一个是非。也只有一个是非。
“我看到我喜欢的和尚了。”
过了就没了。
唐时还要往前走,是非也还要往前走。
没必要的。
是非道:“你是我的心魔。”
唐时说:“你是我的七情六欲。”
旧有的东西不会散去,只能是有新的人来,新的人去,来来去去,小自在天却是永远不会改变的。 心中的净土,不因外物而毁伤。 山前那功德路被雨水染成了深色,朦胧之中,仿佛那尽头不是岛屿的边缘,也不是大海,而是一望无尽的山。 可这里,只有一望无尽的海。
唐时沉默良久,道:“和尚,你还不死心吗?” 是非摇摇头终于是笑了,“相由心生,我何故违心?” 唐时问:“和尚你怕吗?” 是非答:“心有凛然正气,是是非非皆不惧。” “我怕。”唐时眼睛一眯,将那微红的眸子遮住一些,又一勾嘴唇,“我怕你下手不够狠,太手下留情。杀人,还是我来。”
“你怎不去死?” “好。”
“他喜欢我,凭什么杀我?”
仙路星桥,寻仙问道,不归而已。
火树银花,星桥铁索。
暗尘已随马而去,明月正逐人来。
纵使人间万姓仰头,唐时也不回望一眼。
一挥衣袖,星河漫天,青袍猎猎,已踏月乘风而去。